(三)“三从四德”、“三纲五常”、“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”等封建教条都是妇女们所必须遵守的,贵族妇女更是如此。贾赦牢牢地掌握着夫权,让妻子邢夫人对自己百依百顺。邢夫人也是“只知承顺贾赦以自保……家下一应大小事务,俱由贾赦摆布”。连老太太也说“大太太一味怕老爷”,这样的妻子在家是既没地位又没主张,不会管理家务的。因此她才会做出帮贾赦在贾母面前讨鸳鸯的荒唐事情来。可是,这样的事情邢夫人却不得不从。贾政的妻子王夫人,在抄家以前是十分散漫的,家里的事务也很少过问。可在抄家后,王夫人在家庭中的地位就突现出来了。我们来看看贾政在抄家后对内眷说的一番话:“如今我们在外把持家事,你们在内相助。”特别对王夫人说的一句话是值得我们注意的:“里头全归于你,都要按理而行!”这话也是符合一般情况的“男主外,女主内”的。这说明,贾政还是把王夫人放在一个较为公平的地位的,最起码没让她去做那类荒唐事。贾敬的妻子在小说中没提及。
(四) 对待丫环等下人的态度,贾敬不详,贾赦和贾政也是不一样的。贾赦家里已经有好几个小妾了,还要强娶贾母的丫环鸳鸯,并且威胁说“凭他嫁到谁家去,也难逃出我的手心。”不仅仅如此,尤其是他把自己玩够了的丫鬟秋桐,送给儿子贾琏做妾。除了胡人,汉人是不会如此乱来的。可见,为了满足自己的色欲,贾赦根本不把一个丫头当回事。同样是对丫环,在金钏儿投井后,贾政说:“我家从无这样事情,自祖宗以来,皆是宽柔以待下人。——大约我近年于家务疏懒,自然执事人操克夺之权,致使生出这暴殄轻生的祸患。”这话从一方面来说,他不理家务,连事情的根本原因都没弄清楚;另一方面也说明,他是继承祖风“宽柔以待下人”的“, 从不许虐待下人”。譬如在贾母银钱被盗后,他训斥贾琏的苛刻无理:“胡说,老太太的事,银两被贼偷去就该罚奴才拿出来么?”
(五) 在管家理事方面,贾敬是完全不管,连自己的生日都不回家,任由儿子去打理,消极躲避。贾赦不仅平时一味地安富尊荣,而且还和子侄一起吃喝玩乐,过着花天酒地荒淫无耻的腐朽生活,把家族产业挥霍一空,成了十足的败家子。就是主管修建大观园这样的全族大事,他每天“只在家高卧”,有事由贾珍汇报,或“传呼贾琏、赖大等领命”。现场就在他住宅近边,也不亲临观察督导,对其中大量的贪污浪费现象不闻不问。第102 回写大观园内闹妖孽,贾赦带人“揣看动静”,结果被一只飞进树丛的五彩斑斓的大野鸡吓坏了,以为是“妖孽”显形。以后他请道士设坛作法,仍不能稳定人心,从此园门封固。
贾政则是“不惯俗务”,他终生信奉孔孟之道和程朱理学,他的每一个细胞里几乎都浸渍着“君君臣臣,父父子子”的封建伦理道德,端方正派,忠君孝亲,处处循规蹈矩,不越雷池一步。但是,当他用这套理论来“齐家”时,他就感到很难实行,且事事不随心顺意。虽有克承祖业之心,而实无继承祖业之能。他何尝不想用他所信奉的封建伦理教条,来规范自己的家族成员,以延续这“钟鸣鼎食之家,诗书翰墨之族”的世泽。可贾敬、贾赦都是他的老兄,他只能对他们的胡作非为视而不见;贾珍虽是他的侄子,却忝为族长,他也约束不着,甚至连“劝解”也不采纳一句;他无能理家,把管理家务的权力交给了贪婪的侄子贾琏和侄媳妇王熙凤,一任他们挥霍营私,他又怎能治家有方呢! 结果搞得“功名奕世,富贵流传”的荣国府,“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,内囊却也尽上来了”。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人在一步步堕落、离析,家风在一天天松弛、败坏,家财在一天天困乏、枯竭,气急败坏而又束手无策,充分体现出他的腐朽与无能。因此,三个文字辈的继承人无一是支撑家族的脊梁,百年望族在他们手上正在一步步走向衰败。
三
若论做官,贾敬为了修道,烧丹炼汞,不愿做官,对世袭之职全然不理,反而把官儿让儿子袭了,没有为朝廷为百姓尽半点力。贾赦虽然袭着“一等将军”的官衔,却无所事事,不仅于武功方面是个地道的外行,而且在文才方面也是一窍不通。从未去军机处议事,也未到演武场练兵。然而却终日沉湎酒色,为了一己私欲而巧取豪夺,甚至“交通外官(平安州) ,恃强凌弱”,“包揽词讼”,成了祸国殃民的蠹虫。对夺古扇之残忍,以至于儿子贾琏都说他,“为这点子小事弄得人家倾家荡产,也不算什么能为”。贾赦最终也没好下场,到贾府被抄时,这位大老爷恰如其分地作了首犯,世职被革“, 发往台站效力赎罪”。
小说中正面描写做官情况的,只有贾政。“贾政性本愚暗,乏治繁理剧之才,身为郎官,不过因人成事耳。”(二知道人《红楼梦说梦》) 前80 回他任员外郎,点了一回学差,政绩如何不得而知。但他是忠臣无疑。大概念及元妃情面,小说第96 回中说:“工部将贾政保列一等。二月,吏部带领引见。皇上念贾政勤俭谨慎,即放了江西粮道。”这位新官上任后的情形,第99 回写道,贾政“只有一心做好官,便与幕宾商议出示严禁,并谕以一经查出,必定详参揭报”。这些政策的确有效“, 果然胥吏畏惧”,那些家人下属都捞不到好处了,原先的如意算盘打错了。于是,他们就消极怠工,聚齐告假。甚至到了贾政出门连轿夫都难凑齐,原因不外都是“有的说没有帽子误的,有的说是号衣当了误的,又有说是三天没吃饭抬不动的”。当他听了管家李十儿的一席话,了解到官场弊政后,他不但不能坚持自己的清廉和原则,反而束手就范,听任恶奴为所欲为,“重征粮米,苛虐百姓”,结果是自己被参,“本应革职,姑念初膺外任,不谙吏治,被属员蒙蔽,着降三级”。这位贾老爷大概是沾了皇亲的光吧! 贾政就算自己洁身自好,比当时的有些官吏好一点,可是对下属管教不力、用人不当,他也是难逃其咎。而且,身为江西粮道这个肥差,他不仅一个钱也没拿回来,反倒“把家里的倒掏摸了好些去了”。至此,贾政的为官清廉而又平庸无能的形象,被惟妙惟肖地刻画了出来。同时,贾政的经历昭示出:正人君子、清官忠臣的存在已不能除弊“补天”,腐朽的封建吏治拒绝清正廉洁、循规蹈矩。
免责声明:以上内容源自网络,版权归原作者所有,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,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