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谡是个战略家,并非如大家想象的那般死读兵书,不堪大用。
之所以让人产生如此印象,无非就是马谡在防守街亭中犯了教条主义错误,最终导致街亭失守,使蜀军陷入了军事上的被动。
为严肃军纪,鼓舞士气,诸葛亮不顾“胜败乃兵家常事”的客观实际,直接来了一个略带表演成分的“挥泪斩马谡”。看起来是执纪严明,不徇私情,其实却是在为自己用人不当推卸责任。见诸葛亮悲痛,众将纷纷劝慰:“今幼常(马谡字)得罪,既正军法,丞相何故痛哭耶?”不料诸葛亮却说道:“吾非为马谡而痛。……想先帝在白帝城临危之时,曾嘱吾曰:‘马谡言过其实,不可大用。’今果应此言。乃恨己之不明,追思先帝之言,因此大痛也!”
看看,刘备早就说过马谡“不可大用”,而此时的诸葛亮也终于“悔悟”了。前后对照,极尽渲染,这就很容易地给我们造成一种错觉,那就是马谡的确是一个难托大事的无用之人。但问题是,以马谡自身之才能,诸葛亮却非要将其放到一个把关守隘打阻击的位置上,究竟是“大用”还是“小用”呢。
其实,纵观马谡的军事生涯和种种表现,也并非如刘备所说的“不堪大用”,而是不可“大材小用”。战略家的长处在于,通观全局,运筹帷幄,决胜千里。当然缺点就是缺乏执行力,如果让其带兵打仗,阵前厮杀,分明就是弃长就短,自寻死路。可惜的是,这样一个可比“汉之张良、陈平”一级的人物,因了诸葛亮的存在,在刘备眼里也就显现不出水平了。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不说,临死还留下了“不可大用”的遗言,可谓是一棍子打死不偿命。
还好,尽管刘备先生有言在先,诸葛亮还是没有小看马谡。见“马谡高谈阔论,甚是爱之,愈加敬重”,但诸葛亮的这种关爱和重视,不是着眼长远和大局,喜爱马谡也仅供个人驱使上便利。如此一来,马谡也就只能当做冲锋陷阵的“鹰犬”、“走狗”来使用了。而这,本就不是马谡的长项。
说马谡是个战略家,并非凭空高估,全无根据。
想当年,诸葛亮南征孟获,临行之前,诸葛亮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,唯独向马谡请教,可见马谡在诸葛亮心中的位置。见诸葛亮垂询,马谡站在宏观全局角度,高屋建瓴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:“愚有片言,望丞相纳之:且蛮夷之地,恃其地远山险,不服中国久矣;虽今日便破之,明日又复反矣。丞相大军到彼,必然平复也。但班师之日,必用北伐曹丕;蛮兵若知内虚,其反亦速矣。若尽诛蛮夷种类,非仁人之心,又不可仓促除也。夫用兵之道:‘攻心为上,攻城为下;心战为上,兵战为下。’愿丞相但服其心,足以服蛮夷矣。”此言一出,诸葛亮不禁大加赞叹:“幼常足知吾肺腑也!”正是有了马谡的建言献策,才有了诸葛亮的“七擒孟获”的攻心之战,也才有了蜀国南方的长治久安。
话又说回来了,尽管是马谡提出的建议,但如果让其亲自到南方征讨孟获,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。
如果仅此一事还不能说明马谡之能,而接下来的另一件事就更能看出马谡的长于谋略。却说曹丕死后,诸葛亮想趁此北伐,但畏惧司马懿掌雍、凉兵马,久后必为蜀中大患,因此想先起兵伐之,以绝后患。
诸葛亮考虑的并非没有道理,但如此一来,劳民伤财不说,还要走不少弯路。对于长途跋涉、远征北伐的蜀军来说,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。这时马谡却献计说道:“不劳丞相张弓只箭……司马懿虽是魏朝大臣,而曹叡平素疑之。何不密遣人亡洛阳、邺郡等处,布散流言,说此人欲反;却作司马懿告示天下榜文,遍贴诸处,使曹叡必疑,必然杀此人也。”此言一出,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。诸葛亮立即安排得力人等依计而行,最终司马懿被削去兵权,赋闲在家,为诸葛亮北伐扫清了障碍。
从这两次的事件看,马谡的确是有大谋略、大智慧的。像这样的人,只要赋予合适的岗位,定然会发挥出相当大的能量。俗话说:千军易得,一将难求。而马谡,显然不仅仅是一个将军那么简单。由此看来,马谡的“不堪大用”,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刘备的压制和漠视造成的。而丢失街亭,显然是诸葛亮用人失察所致。
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:假若马谡犯的是教条主义错误,那么这个错误的始作俑者定是诸葛亮无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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