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炼后来考取了进士,有朝廷锦衣卫经历。不久,蒙古骑兵进犯京师,首相严嵩纵容奸党将领畏敌不前,使京师附近被焚掠,还任意残杀百姓,虚冒战功,蒙骗朝廷。举朝默默之际,沈炼愤然上书嘉靖皇帝,历数严嵩纳贿误国、“贪婪之性疾入膏肓”等十大罪,请求皇帝罢免严嵩以谢天下。
沈的奏章未能撼动嘉靖帝对严嵩的信任,被贬谪的沈炼又著诗针砭时事。严嵩之子严世蕃下令,无论如何要铲除沈炼,成功者重赏,“大者侯,小者卿”。这年9月,沈炼被诬告为邪教“白莲教”首领而被斩首,两个儿子也被杖杀,远在江南老家的长子沈襄也被流放。
“追怀沈炼,为其鸣冤”,潘承玉认为这是徐渭作《金瓶梅》的另一重要创作动机。
《金瓶梅》作者虽然在小说中写明时代背景为宋朝,但是学术界公认,《金瓶梅》所写朝政方面的事实与徽宗政和年间的历史多有差讹,与明代嘉靖朝严嵩当政时的现实更为接近。
至小说结尾写“大金人马犯边,抢至腹内地方,声息十分紧急”,天子仓皇让位,继帝随后与上皇皆成阶下囚,“中原无主,四下慌乱、兵戈匝地,人民逃窜”,国亡家破,西门府以彻底失败而告终,则明显带有明代灭亡的预言书性质。
“写宋的目的在于喻明,吟古的目的在于警今。”潘承玉认为徐渭创作《金瓶梅》的深层原因在于“作者深沉而清醒的民族忧患意识”。
《金瓶梅》中暴露了明朝中后期社会的黑暗、腐朽,社会道德的沦丧,人物心理的病态。作者的悲愤,最终转化成了悲凉的文字,开创了我国文学史上“平民写作”之风,通过对现实社会黑暗面露骨的描写,预言了明朝必将走向灭亡,然而他所写的“丑”,并非以丑为美,而是以“令人血冷的悲凉、苍老和幻灭感”写尽世间丑恶,呼唤正义、光明与善良的回归。
《金瓶梅》作者研究“四大说”
改革开放以来,继国际红学热之后,“金学”渐兴,迄今已召开全国性的《金瓶梅》学术研讨会十多次,举办国际《金瓶梅》学术研讨会六届,发表的论著难计其数。国内外学者的研究,有一个长盛不衰的热点和难点,就是对小说作者真相的探讨。
在迄今已提出的众多学说中,有四种学说,因流传广泛、论证详实,广为人所接受,被称为《金瓶梅》作者的“四大说”,即王世贞说、屠隆说、李开先说和徐渭说。
在数十种关于《金瓶梅》作者的说法中,王世贞说流传时间最久,从明朝至今一直有学者提及。
此说最早见于屠本畯《山林经济籍》,其文有云:“相传嘉靖时,有人为陆都督炳诬奏,朝廷籍其家。其人沉冤,托之《金瓶梅》。王大司寇凤洲先生家藏全书,今已失散。”此处的王大司寇凤洲先生即明朝嘉靖时期大文豪王世贞。
有一种民间传说就以为,王世贞因为父报仇,著带有情色描写的《金瓶梅》,送于杀父仇人严嵩之子严世蕃,并在《金瓶梅》每页上涂上砒霜。一向喜爱情色小说的严世蕃得到《金瓶梅》后爱不释手,沾着唾沫一页一页翻看,全书看完之后,便毒发身亡了。
1934年,国立清华大学史学系学生吴晗发表了论文《金瓶梅的著者时代及其社会背景》,立即引起学术界的极大震动。吴晗考证了严世蕃并非死于中毒,并找出书中诸多内证证明《金瓶梅》的成书时间大约是万历十年到三十年(1582-1602),推翻了王世贞作《金瓶梅》说。其后,郑振铎亦撰文否定王世贞作《金瓶梅》说。鲁迅、王采石等也曾极力反对王世贞说,王世贞说随之根本动摇。
屠隆说是近年来论据较为有力、影响较大的另一种学说。屠隆说最早由我国著名金学家黄霖提出,为了证明其观点,黄霖围绕屠隆说发表了8篇文章,提出了7点理由。此说得到魏子云、刘孔付等学者的支持和发展。
不久,徐朔方连续发表《〈金瓶梅作者屠隆考〉质疑》、《〈金瓶梅作者屠隆考〉质疑之二》、《笑笑先生非兰陵笑笑生补证》等文,刘辉著《金瓶梅研究十年》等文,引起了一场关于《金瓶梅》学者是不是屠隆的大辩论。屠隆说的理论弱点和内在矛盾得以充分暴露出来。
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出版、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写的三卷本《中国文学史》,将《金瓶梅》列为一章,在初稿的一条脚注中,编撰人吴晓铃提出《金瓶梅》作者是李开先。但在定稿时,有人提出此说法尚待研究,于是出版时就把“是李开先”改成了“很有可能是李开先”。此后,吴晓铃赴美国讲学时明确提出了“《金瓶梅》作者即李开先”,并公开发表文章,他的学说得到了卜键等人的发展。
但是,诚如多数研究者所指出的,李开先生于明弘治十五年(1502),卒于隆庆二年(1568),比绝大多数学者公认的《金瓶梅》作者生活的时代早了约20年;尽管他也曾在仕途上遭受挫折,但一生大体顺遂,其心境与《金瓶梅》弥漫全书的怨愤和悲凉情调相距甚远。在其他很多方面,也都难以从李开先角度解读《金瓶梅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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