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宝玉主张人人平等,尊重个性,各人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活动。在他心眼里,人只有真假、善恶、美丑的划分。他憎恶和蔑视世俗男性,亲近和尊重处于被压迫地位的女性。与此相连,他爱慕和亲近那些与他品性相近、气味相投的出身寒素和地位微贱的人物。他说:“可恨我为什么生长在这侯门公府之家,绫锦纱罗,也不过裹了我这枯株朽木;羊羔美酒,也不过填了我这粪窟泥沟。富贵二字真把人荼毒了。”这实质上就是对于自己出身的贵族阶级的否定,也是他叛逆性格的表现。
2、尊重女性
贾宝玉其实并不是“淫魔色鬼”,而是中国封建社会末期的母腹中开始孕育的“新人”的胎儿。他为女性唱颂歌,唱悲歌。
贾宝玉的秉性温柔,对女儿有着由衷的崇拜,他认为“女儿是水作的骨肉,男人是泥作的骨肉”,认为“凡山川日月之精秀,只钟于女儿,须眉男子不过是些渣滓浊沫而已。”所以他“见了女儿我便清爽;见了男子,便觉浊臭逼人”。在宝玉身上,这不是什么病态的心理。宝玉身上虽然有着一些脂粉气,但他仍是一个可爱的小伙子,是一个外在的秀气与内在的率真完美结合的英俊少年。他的气质与对女儿的赞美崇拜,更多地表现出对美和理想的追求,是对那个充满了浊臭气息的男尊女卑时代的抗争与颠覆。
贾宝玉在自己的家庭,自己的身边长期接触那么多聪明美丽的青年女性,看到她们受到不应有的轻视,看到她们的地位是那么屈辱,命运是那么悲惨,对她们又爱又敬,为她们又悲又愤,回过来就更对“峨冠博带”的“须眉男子”深恶痛绝。宝玉的这种情感,正是源于内心深处对女性的尊重。
中国社会青年女性的悲剧,早已演出了一千多年,直到曹雪芹才把这个悲剧写出来,这不是偶然,而是因为他把女人当做人,尊重女性,才看得出这是悲剧。在《红楼梦》的艺术世界里,就是宝玉的眼中才能看得出的悲剧。
何其芳曾经指出宝玉这个典型形象最突出的特点就是“多情”。但是宝玉的“多情”不是西门庆式的兽性占有,甚至也不是晏小山、纳兰容若那种“多情”所能比拟,宝玉的“多情”中更多的是“敬”。鲁迅说“昵而敬之,恐拂其意”。惟其“昵而敬之”,方能看出所敬的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是悲剧,把她们每一个人的悲欢哀乐、荣辱得失,都包括在自己的关心注念当中,这就叫做“爱博而心劳”。
宝玉就是这样的“爱博而心劳”。比所爱者本人还要操心,还要忧深虑远,自然是“而忧患亦日甚矣”。几千年来被否定的女性的价值,仅仅在宝玉的眼中充分反映出来,几千年来被遮掩住的女性的悲剧,也仅仅在宝玉眼前拉开了大幕,所以鲁迅说:“悲凉之雾,遍被华林。然呼吸而领会者,独宝玉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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